一对璧人

正厅里,钱镠画像下原本摆着玳瑁龟的长条桌如今换成了一张四方正桌,钱兆坐在主位的圈椅里一脸淡然和煦,手边一杯青花瓷茶碗。左侧小方桌旁坐着一个中山装男人,年纪看起来和钱兆差不多。钱兆朝钱冰招招手,面带微笑的说,

“小冰,这位是宗教协会高会长。”

钱冰微笑着点头,忙礼貌地走到高会长面前躬身握手,“高会长,久仰大名,我是钱冰。”

高会长只微微起身迎接钱冰的握手,寒暄客套的笑容过于正式了点,可言语里却极尽亲近像是不得不套这个近乎。

“哎呦!小冰啊!都这么大了!”,高会长抽回手轻点点钱冰的脸,满脸堆笑的说,“他挺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!一转眼都长成大人了!哈哈哈!”

钱兆抿了口茶,慢悠悠放下茶杯,微笑着说,“可不是。小冰出生的时候你应该还没小冰现在大呢吧?转眼间,你的大儿子都要结婚了!时光如梭催人老啊!”

钱兆和高会长寒暄在笑容里,可坐在高会长旁边的钱冰却听见了关键的两个字——结婚。而对面正端坐着看起来一对璧人的两个人,高斌和苏碧落。

三个人对视在意味深长的眼神里,长久不语。钱冰接过安晓递过来的茶碗,抿了一口清茶,冷厉着双眸看向对面的苏碧落,她还穿着在帝都饭店下车时那套玫红色裙装,皙白的双腿露在外面,长发披肩,金竹簪、小花包都不在身上。

打量了一遍大变样儿的苏碧落,心里似有一把刀割裂心脏,那把刀就叫做——欺骗。

嘴角扯了一抹冷厉的笑,刚想开口,又被钱兆和高会长的对话打断,

“钱部长,早听说您私下为人大方,想不到对朋友女儿的嫁妆都这么大手笔!这五千万我高某可就厚颜收下喽?哈哈哈~”

钱兆交握双手在身前,淡然一笑,“云丫头是个 的孩子,高会长您也曾是我的老部下,于情于私,这份嫁妆钱家应该出。她父亲、兄长常年不在身边,婚后,还望您多多照拂,嗯?”

“那是自然,那是自然!哈哈哈!”,高会长高声朗笑起来,比起和钱冰的握手,和钱兆的寒暄,貌似那五千万才是真正让他开怀的东西,好像高斌娶得是五千万不是苏碧落,“这两个孩子交往也两年有余了,早该订婚,早该订婚了!哈哈~”

高会长的笑声里,高斌不得不动动身形,随着父亲的寒暄看向钱兆,“钱叔叔,那周末的订婚典礼您一定要赏光出席。”

钱兆微微点头,“我尽量,毕竟全国大会召开在即,公务异常繁忙,我尽量抽时间。抽得开身我会和小冰一起过来。”

高斌微微一笑,“好。我和碧落先谢谢您!”

正厅里欢声笑语一片,这么半天没说过话的只有钱冰。而听见高斌脱口而出的“我和碧落”四个字,钱冰咬紧牙根儿盯着苏碧落到处寒暄的眼神,却连个特殊的眼神也没丢给自己,心里的苦和痛翻江倒海的翻滚着,那一刻,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大傻子!

原来那五千万真的是苏碧落骗走的,骗成了自己的嫁妆,骗给了自己的夫家!

而昨晚,她还一脸天真无邪的躺在自己床上,笑着骂自己“笨男人!”、“傻男人!”、“骗你的!”,一觉醒来,自己真的被骗了,为她挨了一身鞭打,而十二个小时以后,她竟然和别的男人去开房,又跑来自己家里宣告自己的婚讯,还大言不惭的把骗走的五千万作为自己的嫁妆!

他不知道钱兆怎么会答应那五千万给她当嫁妆的,更不知道这满口尸鬼的女人怎么把钱兆说通的,总之,那五千万如今已然变成高家的财产。而自己才是真正被骗的那个,彻头彻尾被骗的那个!

一杯茶喝完,钱冰没再从苏碧落那里得到一丝看向自己的眼神,她一直忙着寒暄、忙着微笑,而自己在两片强效止疼药的嗜睡眩晕里昏昏沉沉,呕心难耐,一遍遍骂着自己,“钱冰,你这个大傻子!”

高会长站起身,和钱兆肩并肩慢步向门口准备离开,

“老连长,今天来的匆忙也没带份薄礼,听说我送您的那只玳瑁神龟您捐给国家博物馆了?”

钱兆背手微微颔首道,“嗯。玳瑁龟本数国家二级保护动物,咱们都是公职人员,哪怕是当做工艺品摆在家里也容易带给民众不好的风向引导,留给国家博物馆更有意义。”

高会长停下脚步,冷下面孔对钱兆说,“您这是嫌弃我们宗教协会对民众的导向?”

钱兆背手目视前方几秒,转身面向高会长,淡然着声音说,

“高强,儒释道的基因对人民的精神世界有着巨大影响。而宗教协会的存在是为了联合宗教界形成一个自治管理机构,形成宗教信徒联合的爱国团体和教务组织,上传下达 机构的宗教精神。你我都是国家公职人员,一言一行都会给民众以引导。若我的家里继续摆放着以风水堪舆为目的的工艺品摆件,民众自会误以为外J部长家里都可以把保护动物当工艺品,我一平常百姓又有何不可?同样的,这也会带来不良的国际影响。你的好意我心领了,但那只玳瑁龟留给国家做研究才更有价值。你说呢?

高会长抽抽嘴角,一脸尴尬的难看,他垂下手略带阴冷的说,“哼,说到底还是嫌弃我们宗教协会是偏门,没有您级别高,一个小小摆件都能影响民众喜好的走向!影响国际局势!看来这次全国大会竞选您根本没打算把我放在眼里,还和三十年前一样,不近人情!”

高会长背着手大步踱向正厅门口,高斌忙跟在钱兆身边低头道歉,“钱叔叔,对不起!爸爸他就这脾气,您说的话我回家再给爸爸做工作。”

钱兆淡然的点点头,朝门口抬抬手,“嗯。去吧。你的订婚典礼我会抽空过来。”

高斌躬身行礼,忙跟去高会长的脚步,而苏碧落意味深长的看看钱兆,又看向钱冰,刚想开口,“冰……”,钱冰直接掠过她的目光起身朝大门口走去,客人总要送的,可苏碧落他不想多看她一眼。

钱兆虚怀揽着苏碧落的肩膀,低声耳语了一句,便带着她 去大门口。

临上车前,苏碧落站在车门旁似有千言万语要和钱冰说,可钱冰一脸冰锋冷厉,目光里只有暗黑的夜色,什么人都没有。苏碧落只好微笑着朝钱兆点点头,“钱爹爹,那我先走了。谢谢您的……”

“回去吧。”,钱兆堵回了苏碧落的话,半推着她上了车。挥手致意后钱兆先转身回了大院,而钱冰也紧随其后,头也没回的回了大院。

回到前厅,钱冰叫住了钱兆的脚步,“爸爸。”

钱兆没有回头,只停下脚步应了他一声,“嗯。”

“五千万是怎么回事?小云的婚事你早就知道?”

钱兆停滞在原地依旧没有回头,沉声说,“少问,少说。我早就告诉过你苏家的女儿不能碰!”

“爸爸!”

钱兆说完踱步去后院不再理会钱冰的召唤。钱冰僵立在原地恨恨的磨着牙根儿。良久,安晓才在一旁悄悄提醒道,

“哥,这人多,先回屋。”

钱冰微微趔趄了一步,重喘一气,大步朝房间走去。

海参刺儿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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